“5年后,裸泳的人一定不少。”2011年暮春,温州环亚创业投资中心负责人胡旭苍在媒体面前如是预言。
那时候,温州资本在PE(私募股权基金)和VC( 风险投资 )市场激战正酣。在一片非理性的热浪里,豪迈的温州资本面对市盈率不断翻倍的投资项目一掷千金。
身为温州本土首家PE的创始人,胡旭苍似乎从一片繁花似锦里感受到潜伏的危机。但他泼的“冷水”并没有引起重视。
胡旭苍猜对了结局,却没有猜对过程:退潮的日子,比所有人预想的来得更快、更迅猛。
2011年下半年,温州民间借贷风波集中爆发。从2007年的盲目上马,到2008年的群情高涨,温州资本的PE浪潮从高潮直落千丈。此后在全球经济持续低迷、中国经济增幅放缓、股市一蹶不振等不利因素的困扰下,PE募资是前行还是退出,各方陷入了迷茫。
时髦的 金融 名词,顿时从新宠变成烫手山芋。“存活不到一成。”有专家估算,温州PE一度多达300家,而今健康运行寥寥无几。
PE到底是温州资本的洞天福地,还是洪水猛兽?这股浪潮里,温州资本经历了怎样的洗礼?温州资本的PE路何去何从,又能否为温州发展另辟蹊径?
现实给了温州资本当头棒喝,砸碎了温州PE的“迷思”,寂静严寒里,他们开始溯本清源,找到前行的路。
寒冬骤至
车站大道的财富中心,地处温州最繁华地段,是楼宇经济的标杆。
几年前,这栋写字楼是温州租金最昂贵的商业地产,也曾是温州PE的聚集地。彼时像环亚创投这样的公司在财富中心就有20多家。一扇扇玻璃门后,这些投资基金动辄百千万、上亿元。
而今,玻璃门后人去楼空,有的易主成了贸易、设计公司,楼面月租金也从高峰时180元每平米跌了近一半。
比租金跌得更厉害的,是资本市场。
8月最后一个交易周,整月首次公开发行(IPO)数12只,首发市盈率再次逼近年度最低位,PE机构IPO退出账面回报跌至3.5倍;二级市场更是跌跌不休,股指屡创近年新低,市盈率在12倍低谷久久徘徊,悲观情绪仍在蔓延。
“发行必破发,怎么不差?二级市场的价格比PE还便宜,市场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了。”胡旭苍一声叹息。他透露,环亚手中尚有一只股票未解禁,发行价已跌了一半,与原先几十倍溢价预期大相径庭。
与大部分温州PE相比,环亚是幸运的。受益于起步早,环亚创投一年前就停止投新。前期投资中已有3个项目顺利退出,剩余的钱也先退给了股东。“我们成本捞回来了,心理压力轻了。”胡旭苍宣布,环亚休养生息。
更多的温州PE,却正承受严冬的压力。“做PE,一靠资金,二靠敏锐性,才能找到好项目、好企业,原来温州PE不差钱,现在两样都缺。”作为金融与实业的媒介,温州PE在银行惜贷、金融风波与实业不景气、经济放缓的夹缝里挣扎。胡旭苍认为金融危机加剧了退潮的惨烈。
“上市公司都是好公司、都能赚钱,这样的时代过去了。”北大经济学博士,温州新润控股总经理刘魏这样形容。过去PE沉溺在“洗钱和抢钱”的欢腾里,一味只关注项目的上市预期、上市动力、上市规模……目标只盯着一二级市场套利,而非借助货币载体来整合提升资源。“真正的PE与VC的本质应该立足于实业、服务于实业,运作于资本市场,价值提升于证券市场,证券市场、产权交易所的角色只是退出渠道。”刘魏补充。
PE的瘟热一度蔓延全国,只是温州更严重。
“温州有些做PE和VC,打着名号,拿大家合拢的钱做别的事情。”刘魏和胡旭苍均指出,温州PE不了解股权投资并非债务性融资,股东权责与义务受到《公司法》的约束,有的PE甚至窜入了房地产与拆借市场。
就在去年11月温州股权投资协会成立之时,几家会员单位便爆出了问题。急转直下的行情,迫使人们冷静。
“投什么项目还是后面的问题,首先大家要审视自己对资产的态度,否则始终看不到自己面临的潜在风险。”刘魏说,现在人们开始真正认识PE,PE最重要的不是资本,而是有职业精神和责任感的领导和团队。
“我们原以为做PE就是赚 快钱 ,其实PE是非常难的行业,它的特性是风险高、收效慢,是赚慢钱。”胡旭苍说,头脑发热的温州资本当初不相信,最终现实给大家上了一课。